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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略談:中英迴文詩歌的互譯問題

2023-02-23 18:53 作者:黃啟明   來源:香港城市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   閱覽:

  詩歌翻譯難,這是譯界的「共識」。我國現代學者、作家錢鍾書先生曾經說過:「以詩譯詩,好比戴著音韻和節奏的鐐銬跳舞。」我國現代教育家、詩人周儀榮先生也曾經指出:「詩歌翻譯難,難就難在對原詩的理解和譯詩的處理以及如何做到形式和內容的辯證統一。」可以說,譯詩之難,難於上青天。
  尤其是中文迴文詩歌要翻譯成英文詩歌,更是難上加難。難就難在譯詩的形式上,也就是說,中文迴文詩歌翻譯要譯成英文詩歌,首先是譯出英文詩歌的形式。眾所周知,對於翻譯,文學界及譯界一直存在可譯和不可譯兩種聲音;其實,這兩種不同的聲音各有各的道理。然而,筆者認為,中英迴文詩歌是不能互譯的。
  中文迴文詩歌是我國古典詩歌中一種較為獨特的體裁,也是中華文化獨有的一朵奇葩。它充分展示並利用了漢語以單音節語素為主和以語序為重要文法手段這兩大特點,讀來迴環往復,綿延無盡,給人以蕩氣迴腸、意興盎然的美感。比如宋代大文豪蘇軾的《題金山寺》就是這類作品中的代表:
  該詩順讀
    潮隨暗浪雪山傾,遠浦漁舟釣月明。
    橋對寺門松徑小,檻當泉眼石波清。
    迢迢綠樹江天曉,靄靄紅霞海日睛。
    遙望四邊雲接水,碧峰千點數鴻輕。

  該詩倒讀
    輕鷗數點千峰碧,水接雲邊四望遙。
    晴日晚霞紅靄靄,曉天江樹綠迢迢。
    清波石眼泉當檻,小徑松門寺對橋。
    明月釣舟漁捕遠,傾山雪浪暗隨潮。

  這是一首內容與形式俱佳的迴文詩歌,生動傳神地寫出了鎮江金山寺月夜泛舟和江天破曉兩種景緻。順讀、倒讀意境不同,可作為兩首詩歌來賞析;如果順讀是月夜景色到江天破曉的話,那麼倒讀則是黎明曉日到漁舟唱晚。
  英文也有迴文詩歌,但比較少見,而且英文迴文詩歌通常是以詞為單位的。比如英國女詩人瑪利•柯勒律治(Mary Coleridge)的Slowly:
    Heavy is my heart,
    Dark are thine eyes.
    Thou and I must part
    Ere the sun rise.
    Ere the sun rise
    Thou and I must part.
    Dark are thine eyes,
    Heavy is my heart.
  這首英詩歌表達了一對戀人難捨難分,依依惜別的情景;其中文翻譯就有10餘種之多。不過,這些中文翻譯都譯成漢語的迴環結構。
  例如李建紅的譯本:
    《緩步》
    我的心情悲戚,
    你的眼神憂鬱。
    你我必須別離,
    早於日出之時。
    早於日出之時,
    你我必須別離。
    你的眼神憂鬱,
    我的心情悲戚。

  又如張傳彪的譯本:
    《腳步啊,慢點!》
    吾心悲愁結,
    君目憂鬱現。
    終須兩相別,
    東方破曉前。
    東方破曉前,
    終須兩相別。
    君目憂鬱現,
    吾心悲愁結。

  再如梁進的譯本:
    《緩步》
    我的心情沉顛,
    你的眼神哀切。
    我們必須離別,
    就在日出之前。
    就在日出之前,
    我們必須離別。
    你的眼神哀切,
    我的心情沉顛。

  美國語言學家、人類學家愛德華•薩皮爾先生曾經說過:「語言的背後是有東西的;而且語言不能離開文化而存在。」其實,翻譯中的不可譯現象與中英兩種不同文化,尤其是牠們在語言文字上的差異有關。可見,中英迴文詩歌是不能互譯的。
  一般認為,詩歌翻譯的最基本原則是,詩必須譯成詩的形式,不能譯成散文或其他文體,否則就不能稱為譯詩;好的譯詩要從意義對等和功能對等兩個方面達到原詩與譯詩形式和內容的辯證統一。
  文/黃啟明(作者單位:香港城市大學人文社會科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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