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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回 禪到玉華施法會 心猿木母授門人

2020-05-06 11:56 作者:吳承恩   來源:《西遊記》   閱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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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唐僧喜喜歡歡別了郡侯,在馬上向行者道「賢徒,這一場善果,真勝似比丘國搭救兒童,皆爾之功也」沙僧道「比丘國只救得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怎似這場大雨,滂沱浸潤,活彀者萬萬千千性命。弟子也暗自稱讚大師兄的法力通天,慈恩蓋地也」八戒笑道「哥的恩也有,善也有,卻只是外施仁義,內包禍心。但與老豬走,就要作踐人」行者道「我在那裡作踐你」八戒道「也彀了,也彀了。常照顧我捆,照顧我吊,照顧我煮,照顧我蒸。今在鳳仙郡施了恩惠與萬萬之人,就該住上半年,帶挈我吃幾頓自在飽飯,卻只管催趲行路」長老聞言,喝道「這個呆子,怎麼只思量擄嘴。快走路,再莫斗口」八戒不敢言,掬掬嘴,挑著行囊,打著哈哈,師徒們奔上大路。此時光景如梭,又值深秋之候,但見──

水痕收,山骨瘦。紅葉紛飛,黃花時候。霜晴覺夜長,月白穿窗透。家家煙火夕陽多,處處湖光寒水溜。白蘋香,紅蓼茂。桔綠橙黃,柳衰谷秀。荒村雁落碎蘆花,野店雞聲收菽豆。

四眾行彀多時,又見城垣影影,長老舉鞭遙指叫「悟空,你看那裡又有一座城池,卻不知是甚去處」行者道「你我俱未曾到,何以知之。且行至邊前問人」說不了,忽見樹叢裡走出一個老者,手持竹杖,身著輕衣,足踏一對棕鞋,腰束一條扁帶,慌得唐僧滾鞍下馬,上前道個問訊。那老者扶杖還禮道「長老那方來的」唐僧合掌道「貧僧東土唐朝差往雷音拜佛求經者,今至寶方,遙望城垣,不知是甚去處,特問老施主指教」那老者聞言,口稱「有道禪師,我這敝處,乃天竺國下郡,地名玉華縣。縣中城主,就是天竺皇帝之宗室,封為玉華王。此王甚賢,專敬僧道,重愛黎民。老禪師若去相見,必有重敬」三藏謝了,那老者徑穿樹林而去。

三藏才轉身對徒弟備言前事。他三人欣喜,扶師父上馬。三藏道「沒多路,不須乘馬」四眾遂步至城邊街道觀看。原來那關廂人家,做買做賣的,人煙湊集,生意亦甚茂盛。觀其聲音相貌,與中華無異。三藏吩咐「徒弟們謹慎,切不可放肆。那八戒低了頭,沙僧掩著臉,惟孫行者攙著師父。兩邊人都來爭看,齊聲叫道「我這裡只有降龍伏虎的高僧,不曾見降豬伏猴的和尚」八戒忍不住,把嘴一掬道「你們可曾看見降豬王的和尚」唬得滿街上人跌跌趶趶,都往兩邊閃過。行者笑道「呆子,快藏了嘴,莫裝扮,仔細腳下過橋」那呆子低著頭,只是笑。過了弔橋,入城門內,又見那大街上酒樓歌館,熱鬧繁華,果然是神州都邑。有詩為證,詩曰:

錦城鐵甕萬年堅,臨水依山色色鮮。

百貨通湖船入市,千家沽酒店垂簾。

樓臺處處人煙廣,巷陌朝朝客賈喧。

不亞長安風景好,雞鳴犬吠亦般般。

三藏心中暗喜道「人言西域諸番,更不曾到此。細觀此景,與我大唐何異。所為極樂世界,誠此之謂也」又聽得人說,白米四錢一石,麻油八釐一斤,真是五穀豐登之處。行彀多時,方到玉華王府,府門左右有長史府、審理廳、典膳所、待客館。三藏道「徒弟,此間是府,等我進去,朝王驗牒而行」八戒道「師父進去,我們可好在衙門前站立」三藏道「你不看這門上是待客館三字。你們都去那裡坐下,看有草料,買些餵馬。我見了王,倘或賜齋,便來喚你等同享」行者道「師父放心前去,老孫自當理會」那沙僧把行李挑至館中。館中有看館的人役,見他們面貌醜陋,也不敢問他,也不敢教他出去,只得讓他坐下不題。

卻說老師父換了衣帽,拿了關文,徑至王府前,早見引禮官迎著問道「長老何來」三藏道「東土大唐差來大雷音拜佛祖求經之僧,今到貴地,欲倒換關文,特來朝參千歲」引禮官即為傳奏,那王子果然賢達,即傳旨召進。三藏至殿下施禮,王子即請上殿賜坐。三藏將關文獻上,王子看了,又見有各國印信手押,也就欣然將寶印了,押了花字,收折在案。問道「國師長老,自你那大唐至此,歷遍諸邦,共有幾多路程」三藏道「貧僧也未記程途。但先年蒙觀音菩薩在我王御前顯身,曾留了頌子,言西方十萬八千里。貧僧在路,已經過一十四遍寒暑矣」王子笑道「十四遍寒暑,即十四年了。想是途中有甚耽擱」三藏道「一言難盡。萬蟄千魔,也不知受了多少苦楚,才到得寶方」那王子十分歡喜。即著典膳官備素齋管待。三藏「啟上殿下,貧僧有三個小徒,在外等候,不敢領齋,但恐遲誤行程」王子教「當殿官,快去請長老三位徒弟,進府同齋」當殿官隨出外相請,都道「未曾見,未曾見」有跟隨的人道「待客館中坐著三個丑貌和尚,想必是也」當殿官同眾至館中,即問看館的道「那個是大唐取經僧的高徒。我主有旨,請吃齋也」八戒正坐打盹,聽見一個齋字,忍不住跳起身來答道「我們是,我們是」當殿官一見了,魂飛魄喪,都戰戰的道「是個豬魈,豬魈」行者聽見,一把扯住八戒道「兄弟,放斯文些,莫撒村野」那眾官見了行者,又道「是個猴精,猴精」沙僧拱手道「列位休得驚恐。我三人都是唐僧的徒弟」眾官見了,又道「灶君,灶君」孫行者即教八戒牽馬,沙僧挑擔,同眾入玉華王府。當殿官先入啟知。

那王子舉目見那等醜惡,卻也心中害怕。三藏合掌道「千歲放心,頑徒雖是貌醜,卻都心良」八戒朝上唱個喏道「貧僧問訊了」王子愈覺心驚。三藏道「頑徒都是山野中收來的,不會行禮,萬望赦罪」王子奈著驚恐,教典膳官請眾僧官去暴紗亭吃齋,三藏謝了恩,辭王下殿,同至亭內,埋怨八戒道「你這夯貨,全不知一毫禮體。索性不開口,便也罷了,怎麼那般粗魯。一句話,足足沖倒泰山」行者笑道「還是我不唱喏的好,也省些力氣」沙僧道「他唱喏又不等齊,預先就抒著個嘴吆喝」八戒道「活淘氣,活淘氣。師父前日教我,見人打個問訊兒是禮。今日打問訊,又說不好,教我怎的幹麼」三藏道「我教你見了人打個問訊,不曾教你見王子就此歪纏。常言道,物有幾等物,人有幾等人,如何不分個貴賤」正說處,見那典膳官帶領人役,調開桌椅,擺上齋來,師徒們卻不言語,各各吃齋。

卻說那王子退殿進宮,宮中有三個小王子,見他面容改色,即問道「父王今日為何有此驚恐」王子道「適纔有東土大唐差來拜佛取經的一個和尚,倒換關文,卻一表非凡。我留他吃齋,他說有徒弟在府前,我即命請。少時進來,見我不行大禮,打個問訊,我已不快。及抬頭看時,一個個丑似妖魔,心中不覺驚駭,故此面容改色」原來那三個小王子比眾不同,一個個好武好強,便就伸拳擄袖道「莫敢是那山裡走來的妖精,假裝人象,待我們拿兵器出去看來」好王子,大的個拿一條齊眉棍,第二個輪一把九齒鈀,第三個使一根烏油黑棒子,雄糾糾、氣昂昂的走出王府,吆喝道「甚麼取經的和尚。在那裡」時有典膳官員人等跪下道「小王,他們在這暴紗亭吃齋哩」

小王子不分好歹,闖將進去,喝道「汝等是人是怪,快早說來,饒你性命」唬得三藏面容失色,丟下飯碗,躬著身道「貧僧乃唐朝來取經者,人也,非怪也」小王子道「你便還象個人,那三個丑的,斷然是怪」八戒只管吃飯不睬。沙僧與行者欠身道「我等俱是人,面雖丑而心良,身雖夯而性善。汝三個卻是何來,卻這樣海口輕狂」旁有典膳等官道「三位是我王之子小殿下」八戒丟了碗道「小殿下,各拿兵器怎麼。莫是要與我們打哩」二王子掣開步,雙手舞鈀,便要打八戒。八戒嘻嘻笑道「你那鈀只好與我這鈀做孫子罷了」即揭衣,腰間取出鈀來,幌一幌,金光萬道,丟瞭解數,有瑞氣千條,把個王子唬得手軟筋麻,不敢舞弄。行者見大的個使一條齊眉棍,跳阿跳的,即耳朵裡取出金箍棒來,幌一幌,碗來粗細,有丈二三長短,著地下一搗,搗了有三尺深淺,豎在那裡,笑道「我把這棍子送你罷」那王子聽言,即丟了自己棍,去取那棒,雙手盡氣力一拔,莫想得動分毫,再又端一端,搖一搖,就如生根一般。第三個撒起莽性,使烏油桿棒來打,被沙僧一手劈開,取出降妖寶杖,拈一拈,豔豔光生,紛紛霞亮,唬得那典膳等官,一個個呆呆掙掙,口不能言。三個小王子一齊下拜道「神師,神師。我等凡人不識,萬望施展一番,我等好拜授也」行者走近前,輕輕的把棒拿將起來道「這裡窄狹,不好展手,等我跳在空中,耍一路兒你們看看」

好大聖,唿哨一聲,將筋鬥一縱,兩隻腳踏著五色祥雲,起在半空,離地約有三百步高下,把金箍棒丟開個撒花蓋頂,黃龍轉身,一上一下,左旋右轉。起初時人與棒似錦上添花,次後來不見人,只見一天棒滾。八戒在底下喝聲采,也忍不住手腳,厲聲喊道「等老豬也去耍耍來」好獃子,駕起風頭,也到半空,丟開鈀,上三下四,左五右六,前七後八,滿身解數,只聽得呼呼風響。正使到熱鬧處,沙僧對長老道「師父,也等老沙去操演操演」好和尚,雙著腳一跳,輪著杖,也起在空中,只見那銳氣氤氳,金光縹緲,雙手使降妖杖丟一個丹鳳朝陽,餓虎撲食,緊迎慢擋,捷轉忙攛。弟兄三個即展神通,都在那半空中一齊揚威耀武。這才是──

真禪景象不凡同,大道緣由滿太空。

金木施威盈法界,刀圭展轉合圓通。

神兵精銳隨時顯,丹器花生到處崇。

天竺雖高還戒性,玉華王子總歸中。

唬得那三個小王子,跪在塵埃。暴紗亭大小人員,並王府里老王子,滿城中軍民男女,僧尼道俗,一應人等,家家念佛磕頭,戶戶拈香禮拜。果然是──

見象歸真度眾僧,人間作福享清平。

從今果正菩提路,儘是參禪拜佛人。

他三個各逞雄才,使了一路,按下祥雲,把兵器收了,到唐僧面前問訊,謝了師恩,各各坐下不題。

那三個小王子急回宮裡,告奏老王道「父王萬千之喜。今有莫大之功也。適纔可曾看見半空中舞弄麼」老王道「我才見半空霞彩,就于宮院內同你母親等眾焚香啟拜,更不知是那裡神仙降聚也」小王子道「不是那裡神仙,就是那取經僧三個醜徒弟。一個使金箍鐵棒,一個使九齒釘鈀,一個使降妖寶杖,把我三個的兵器,比的通沒有分毫。我們教他使一路,他嫌地上窄狹,不好支吾,等我起在空中,使一路你看。他就各駕雲頭,滿空中祥雲縹緲,瑞氣氤氳。才然落下,都坐在暴紗亭里。做兒的十分歡喜,欲要拜他為師,學他手段,保護我邦,此誠莫大之功。不知父王以為何如」老王聞言,信心從願。當時父子四人,不擺駕,不張蓋,步行到暴紗亭。他四眾收拾行李,欲進府謝齋,辭王起行,偶見玉華王父子上亭來倒身下拜,慌得長老舒身,撲地還禮。行者等閃過旁邊,微微冷笑。眾拜畢,請四眾進府堂上坐。四眾欣然而入,老王起身道「唐老師父,孤有一事奉求,不知三位高徒,可能容否」三藏道「但憑千歲吩咐,小徒不敢不從」老王道「孤先見列位時,只以為唐朝遠來行腳僧,其實肉眼凡胎,多致輕褻。適見孫師、豬師、沙師起舞在空,方知是仙是佛。孤三個犬子,一生好弄武藝,今謹發虔心,欲拜為門徒,學些武藝。萬望老師開天地之心,普運慈舟,傳度小兒,必以傾城之資奉謝」行者聞言忍不住呵呵笑道「你這殿下,好不會事。我等出家人,巴不得要傳幾個徒弟。你令郎既有從善之心,切不可說起分毫之利,但只以情相處,足為愛也」王子聽言,十分歡喜,隨命大排筵宴,就於本府正堂擺列。噫。一聲旨意,即刻俱完。但見那──

結綵飄颻,香菸馥郁。戧金桌子掛絞綃,幌人眼目。彩漆椅兒鋪錦繡,添座風光。樹果新鮮,茶湯香噴。三五道閑食清甜,一兩餐饅頭豐潔。蒸酥蜜煎更奇哉,油札糖澆真美矣。有幾瓶香糯素酒,斟出來,賽過瓊漿。獻幾番陽羨仙茶,捧到手,香欺丹桂。般般品品皆齊備,色色行行盡出奇。

一壁廂叫承應的歌舞吹彈,撮弄演戲。他師徒們並王父子,盡樂一日。不覺天晚,散了酒席,又叫即于暴紗亭鋪設床幃,請師安宿,待明早竭誠焚香,再拜求傳武藝。眾皆聽從,即備香湯,請師沐浴,眾卻歸寢。此時那──

眾鳥高栖萬籟沉,詩人下榻罷哦吟。

銀河光顯天彌亮,野徑荒涼草更深。

砧杵叮咚敲別院,關山杳窵動鄉心。

寒蛩聲朗知人意,嚦嚦床頭破夢魂。

一宵晚景題過。明早,那老王父子,又來相見這長老。昨日相見,還是王禮,今日就行師禮。那三個小王子對行者、八戒、沙僧當面叩頭,拜問道「尊師之兵器,還借出與弟子們看看」八戒聞言,欣然取出釘鈀,拋在地下。沙僧將寶杖拋出,倚在牆邊。二王子與三王子跳起去便拿,就如蜻蜓撼石柱,一個個掙得紅頭赤臉,莫想拿動半分毫。大王子見了,叫道「兄弟,莫費力了。師父的兵器,俱是神兵,不知有多少重哩」八戒笑道「我的鈀也沒多重,只有一藏之數,連柄五千零四十八斤」三王子問沙僧道「師父寶杖多重」沙僧笑道「也是五千零四十八斤」大王子求行者的金箍棒看。行者去耳朵裡取出一個針兒來,迎風幌一幌,就有碗來粗細,直直的豎立面前。那王父子都皆悚懼,眾官員個個心驚。三個小王子禮拜道「豬師、沙師之兵,俱隨身帶在衣下,即可取之。孫師為何自耳中取出。見風即長,何也」行者笑道「你不知我這棒不是凡間等閒可有者。這棒是──

鴻蒙初判陶鎔鐵,大禹神人親所設。湖海江河淺共深,曾將此棒知之切。開山治水太平時,流落東洋鎮海闕。日久年深放彩霞,能消能長能光潔。老孫有分取將來,變化無方隨口訣。要大彌于宇宙間,要小卻似針兒節。棒名如意號金箍,天上人間稱一絕。重該一萬三千五百斤,或粗或細能生滅。也曾助我鬧天宮,也曾隨我攻地闕。伏虎降龍處處通,煉魔蕩怪方方徹。舉頭一指太陽昏,天地鬼神皆膽怯。混沌仙傳到至今,原來不是凡間鐵」

那王子聽言,個個頂禮不盡。三個向前重重拜禮,虔心求授。行者道「你三人不知學那般武藝」王子道「願使棍的就學棍,慣使鈀的就學鈀,愛用杖的就學杖」行者笑道「教便也容易,只是你等無力量,使不得我們的兵器,恐學之不精,如畫虎不成反類狗也。古人云,教訓不嚴師之惰,學問無成子之罪。汝等既有誠心,可去焚香來拜了天地,我先傳你些神力,然後可授武藝」三個小王子聞言,滿心歡喜,即便親抬香案,沐手焚香,朝天禮拜。拜畢請師傳法。行者轉下身來,對唐僧行禮道「告尊師,恕弟子之罪。自當年在兩界山蒙師父大德救脫弟子,秉教沙門,一嚮西來,雖不曾重報師恩,卻也曾渡水登山,竭盡心力。今來佛國之鄉,幸遇賢王三子,投拜我等,欲學武藝。彼既為我等之徒弟,即為我師之徒孫也。謹稟過我師,庶好傳授」三藏十分大喜。八戒、沙僧見行者行禮,也那轉身朝三藏磕頭道「師父,我等愚魯,拙口鈍腮,不會說話,望師父高坐法位,也讓我兩個各招個徒弟耍耍,也是西方路上之憶念」三藏俱欣然允之。

行者才教三個王子就于暴紗亭後,靜室之間,畫了罡鬥,教三人都俯伏在內,一個個瞑目寧神。這裡卻暗暗念動真言,誦動咒語,將仙氣吹入他三人心腹之中,把元神收歸本舍,傳與口訣,各授得萬千之膂力,運添了火候,卻象個脫胎換骨之法。運遍了子午周天,那三個小王子,方才蘇醒,一齊爬將起來,抹抹臉,精神抖擻,一個個骨壯筋強──大王子就拿得金箍棒,二王子就輪得九齒鈀,三王子就舉得降妖杖。老王見了歡喜不勝,又排素宴,啟謝他師徒四眾。就在筵前各傳各授:學棍的演棍,學鈀的演鈀,學杖的演杖。雖然打幾個轉身,丟幾般解數,終是有些著力,走一路,便喘氣噓噓,不能耐久。蓋他那兵器都有變化,其進退攻揚,隨消隨長,皆有變化自然之妙,此等終是凡夫,豈能以遽及也。當日散了筵宴。

次日,三個王子又來稱謝道「感蒙神師授賜了膂力,縱然輪得師的神器,只是轉換艱難。意欲命工匠依師神器式樣,減削斤兩,打造一般,未知師父肯容否」八戒道「好,好,好。說得象話。我們的器械,一則你們使不得,二則我們要護法降魔,正該另造另造」王子又隨宣召鐵匠,買辦鋼鐵萬斤,就于王府內前院搭廠,支爐鑄造。先一日將鋼鐵煉熟,次日請行者三人將金箍棒、九齒鈀、降妖杖,都取出放在篷廠之間,看樣造作,遂此晝夜不收。

噫。這兵器原是他們隨身之寶,一刻不可離者,各藏在身,自有許多光彩護體。今放在廠院中幾日,那霞光有萬道沖天,瑞氣有千般罩地。其夜有一妖精,離城只有七十里遠近,山喚豹頭山,洞喚虎口洞,夜坐之間,忽見霞光瑞氣,即駕雲頭而看。原是州城之光彩,他按下雲來近前觀看,乃是這三般兵器放光。妖精又喜又愛道「好寶貝,好寶貝。這是甚人用的,今放在此。也是我的緣法,拿了去呀。拿了去呀」他愛心一動,弄起威風,將三般兵器,一股收之,徑轉本洞。正是那──

道不須臾離,可離非道也。

神兵盡落空,枉費參修者。

畢竟不知怎生尋得這兵器,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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